爱情真的好遥远

    我一直以为小米在引诱我，我一直认为我和小米在一起的时候我很被动，我是在承受，甚至有时候我还在抵制她，尽管我曾经很热烈地拥抱过小米。一个美丽的夏夜，小米穿着件T恤短裙，低胸，小米的身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，让我有点飘然入醉。走进树林里，小米双臂像蛇一样纠缠着我，一个身子拼命往我怀里钻，坚挺的胸开始触着我的胸膛，我感觉就像是被火烫了一下，全身灼热起来，我的欲望被打开了。我亲吻着小米丰满的唇，我摸了摸她的胸，小巧坚硬圆滑，给我一种温暖实在的感觉。小米在快乐地呻吟，她抓住我的双手在引导着我，我完全失去了理智，我的双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，穿透了她的全身，我第一次体验了女性的美丽。然而就在那一时刻，我一下子清醒了，羞愧涨红了我的脸庞，我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下去。我看着小米满眼的迷离，看着小米痉挛地抓住我的双手，我说小米，我喜欢你，但是我们不能这么做。

 

    小米在我的抗拒中慢慢平静下来，她伏在我的怀中，许久，她哭了，哭得那么伤心，羞愧悔恨一齐涌上她的脸庞。她的泪濡湿了我的胸膛，我捧起她的脸，看到她的脸在泪光中颤动，看着那饱满晶莹的泪滴，让我心疼，我开始体味了我的爱情，我有了一种幸福晕眩感。我想爱情就是这样，纯洁神圣幸福和痛苦。我告诉小米，我心里是多么地爱她，我希望和她永远地在一起。小米在我怀中灿烂出一个笑脸，她说永远都这样，我笑了，我和小米也将走向一个最终的目的地，我们的灵魂也将和谐交融，但那是我们的爱情最成熟的时候，我们完全信任了对方，我们愿意将自己一生都交付给对方，那是一种最美好的氛围，那种气氛温馨浪漫优雅。

 

    小米和我恋爱的事情，很快就传到了她老家父母的耳中，我们的爱情也同样遭到了她整个家庭的坚决拒绝。她父母说我们老家是一个连鸟都不拉屎的地方，拿什么养活小米。小米的父母很年轻，家境也不错，小米是老三，有一哥一姐，已婚在此地打工，小米确实也没吃过什么苦。小米还有一弟，正在读高中，她父母苦于小弟在读，脱不开身，不能亲自前来，只能委托了哥姐，她父母警告小米说，小米执意要一意孤行，他们就不认这个女儿，就算他们没有生养小米，小米也不要见他们的面了。她父母的话很重，我知道老人的思想有点偏激守旧，我能理解。我没想到她哥姐也这么固执，想用那种方式拆散我和小米，那天她哥姐的到来，却让我和小米彻底地结合了，那天我和小米跨越了所有的距离，我们的命运已紧紧地连系在一起。

 

    那天小米哥姐带了七八个人来，阵容夸张得让我吃惊。我没有回避，我站在小米的一旁，一言不语，我一心想看看他们是怎样对待小米的，我也想看看小米会怎样对待我们的爱情。那天小米的表现让我感动，我一直相信是爱情让小米如此坚决，后来我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，小米的表情很宁静，她脸上泛着清清浅浅的笑容，她一点也不在意。不卑不亢地接受了哥姐的指责，对哥姐说的一通大道理表示赞同，对父母的胁迫表示难过。但是她还是说明了要和我在一起，不惜牺牲一切。小米的话很快激怒了她哥姐，场面变得激烈起来，他们似乎要强行带走小米。在拉扯中，他哥狠狠地扇了小米一巴掌，我看到小米的脸上立马浮上了五个血红的手印，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，那一巴掌就如同打在我脸上，痛在我心里，我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小米。我冲动起来，冲进厨房里摸了一把菜刀，疯狂地扑向他们。不知是我疯狂的行为令他们害怕，还是他们对小米根本下不了手，很快他们就默默地离开了。

 

   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小米，忽然就寂静了下来，我们就那么静静地站着，默默地看着对方，慢慢地联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，感觉我们之间一下子就贴近了，再也没有了距离。我们冲向了对方，紧紧地拥抱在一起，激情燃烧了我们，我是如此地放纵。我相信我的爱情已成熟地到来了，在我的房间里，我和小米完成了第一次，小米和我是如此默契，给了我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，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和满足。后来我就听到了小米极其痛苦地叫了一声，一股鲜血慢慢地从小米的身体里流了出来，染红了一片床单。小米的脸一下子变成灰白，她伏在枕头上，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，她的肩膀一颤一颤地耸动，她小声地嘤嘤着，泪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，很快濡湿了枕头。我一时怔在那里，我没想到小米会如此悲伤，我没想到小米还是一个如此传统保守的女孩，我悔恨羞惭愧疚，无地自容。我伤害了小米，我不知道怎样安慰小米，我告诉小米我是真心爱她的，我今生决不辜负她。我向她保证，非她不娶，我要一辈子对她好。我扶住她的肩，想把她拥在怀里，用我的关怀拭去她的悲伤。小米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臂，狠狠地咬了一口，她用了那么大的力气，我的手臂上刻上了一排清晰的牙印，血一点一点渗透了我的手臂。小米望着我痛得扭曲了的脸孔，她笑了，她的笑容有一种梨花带雨的妩媚，她说看到了我的痛苦，她的疼痛就好像减轻了。小米并不为她失去贞节而悲伤，她只是承受不了那种痛楚，她在我的怀里慢慢安恬地睡去。

 

    小米和我正式同居了，一段短暂的时光，我和小米经历了从未有过的快乐和幸福。每次激情过后，我抱住小米真心对她说，我不会辜负她，我一定娶她为妻。小米淡淡笑着，慵慵懒懒地窝在我怀里，对我的承诺无动于衷，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将来，她只乐意和我时时刻刻地寻欢作乐，然后疲倦地睡去。经历短暂的接触，我发觉小米有许多我无法容忍的缺点，小米真的太会花钱了，小米和我同居之后，毫不客气地接收了我的帐户。小米喜欢逛商场，不时带回一些价格昂贵的时装，小米喜欢有事没事叫上小兰去饭店改善生活，我感觉我苦苦积累了几年的积蓄像流水一样流走了。偶然的一天，我查了一下我的帐户，却发现我帐户里什么也没有了，我感到从未有过的震惊和愤怒，我没想到小米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我的钱取光了，吱也没吱一声。那天晚上，我愤怒地质问了小米，我感到我从未对小米这么严厉过，小米只淡淡地辩白了几句，冷冷地看了我几眼，没再理会我，一个人去睡了。

 

    我看着小米的背影，恨不得冲上去揍她一顿，但我没有这么做，我让我愤怒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。那天晚上，我第一次没有碰小米，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，我想了很多，小米的缺点在我的脑海里慢慢显现出来。小米真的适合做我的妻子吗，小米真的愿意跟随我一生吗？这段时期，我从未见小米做过家务，有时衣服也是我帮她洗，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，舒适生活的小米，真的愿意去我的老家受苦吗？我理想中的妻子应该是勤劳俭朴孝敬父母的贤妻良母，就算我容忍了小米的一切，我俭朴了一生的父母又会怎样看待花钱如流水一样的小米呢？这些想法令我害怕，我甚至想到了要放弃小米，想和小米分手算了，可是天亮的时候，我又彻底地原谅了小米。我不知道是不是小米甜美的气息迷醉了我，还是小米那天的坚强依然打动了我的心，因为我爱小米，爱情就该包容一切，包容小米所有的缺点。

 

    我没想到小米却这么快地离开了我，没有透露一点信息，就在我们争吵后的没几天。由于那段时间我和小米的狂欢，小米白天精神总有点走神，工作难免出错。一天，小米又发错了单，被经理叫去臭骂了一顿，小米就辞了工，也没告诉我。小米走的那天我才知道，我要留也留不住，我问小米要去哪里，小米说她暂时去她哥姐那里，我要送她，她坚决不让我送。

 

    小米走后半个月，又回来过一次，那次小米把我刚发一个月的工资全都拿走了。那天，小米有点反常，她不像以前那样热烈地回应我的激情，她显得有点心不在焉。半夜的时候她坚决要去小兰那里，任我怎样劝说也无济于事，我只好把她送到小兰宿舍里。第二天一早，我感觉不对劲，就去找她，小兰却说小米已走了。

 

    在小兰平静的叙述中，我了解了事情的真相，小兰似乎有点愧疚，她也参与了其中一同欺骗了我。小米自始至终没有爱过我，只是她和小兰打赌玩的一场感情游戏，她离开我是早有预谋的。小米将乘今天早上十点钟的火车奔向四川老家相亲，是她父母给她找的一个对象，一个乡长的儿子，曾经是小米的小学同学，小米很满意。小米十分愉快地奔向了她的爱情，在途中她毫不留恋地抛弃了我。我没想到小米用如此残酷的方式结束了我心中自以为神圣的爱情，我曾经那么坚定地相信小米会追随我一生。那天我哭了，在小兰面前，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，我第一次感觉到我内心的脆弱。我悲痛什么，是远去的爱情，是小米的欺骗，是金钱的损失？我是一个迷途的孩子，小兰是我惟一的依靠。

 

    那天我没有去上班，小兰也没有，小兰陪我去了我的宿舍，我们一起喝酒，喝了很多白酒和啤酒，酒瓶撒了一堆。我很快就醉了，小兰没醉，把一张圆脸喝得绯红，小兰在一旁又是爱怜又是痛惜地看着我，生怕我出事，小兰望着我胆怯地说其实她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的，她一直在暗中关注我，可是我喜欢小米。我看着小兰那张红红的圆脸，羞怯而娇憨，竟也有一丝可爱，我忽然心中萌生一股邪念，我感到了一种放纵的罪恶的快感，我做了一件令我不齿的事。我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，自以为要有爱情才能结合的我，为什么就那样强暴了小兰，为什么于爱情完全无关的时候我也有了那样的行为？仅是醉酒吗，我的意志竟是那样的清醒，我抱住小兰的时候感觉我的力气很大，小兰在我怀中就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鸡，我清楚地看到小兰饱含泪水的双眼充满了悲哀和恐惧，她的身躯在我的身体下剧烈地颤动。可是在我粗野的动作中，小兰却没有任何反抗，她显得极其安静和顺从。

 

    小兰就那样搬进了我的宿舍，在与小兰同居的那段日子里，我知道我并不爱小兰，与小兰在一起的时候，我心情十分地平静，有时候我甚至还会无端端地想起小米。只是慢慢地我发现，小兰是一个很会过日子的人，小兰的家境很不好，她的母亲很早就去世离开了她，父亲体弱多病，有一弟弟正在上学，小兰留下很少的一点零花钱，每月都坚持寄八百元钱回家。小兰比我还要节约，但是小兰很会生活，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。每天我看着忙忙碌碌的小兰，心里流过一丝温馨的暖意，有时我想也许我并不爱小兰，小兰却似乎很适合做我的妻子。

 

    我把我的想法告知了我的父母，父母也替我高兴。我没想到小兰也这么快地离开了我，那是我和小兰相处还不到三个月的时候。一天，小兰收到了一封电报，说她父亲已病危，小兰似乎有一种预感，匆匆忙忙地辞了工。那天我一句话也没有说，把我刚存下的五千元钱取了出来给小兰，小兰坚决不要，我说就算是我给伯父治病的一点心意，小兰很固执，她说不能再给我一次被人欺骗的感觉。我看到小兰眼里有一种愤怒的神态，没再坚持，却偷偷地把钱塞进她的背包里。

 

    小兰走后，我的心情一直很平静，我相信小兰很快就会回来的，小兰不会骗我。一个月后，我收到了小兰的一封信，小兰说她已结婚。她父亲的病总算缓和了下来，却也没有好转的趋势，可能就要这么一生慢慢地耗下去。她也不能再出来了，要在家照顾父亲和弟弟，她没有别的选择，只有结婚，找一个男人协助她来支撑这个家庭。她说她并没有骗我，是真心喜欢我的，她并没有拿走那五千元钱，她把钱放回了我放证件的什锦盒里。她要我从此忘了她，不再想她。我打开什锦盒，把那叠钱放在胸口，我想着小兰这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，我想着这个可以做我妻子的好女孩，我们今生已无缘，她已做了别人的妻子，我衷心祝福小兰一生幸福。我的眼泪又一次无声地飘落，星星点点像漫天的雪花飞舞。

 

    后来的日子我开始消沉，再也回复不到从前平静的生活，我把一切都颠倒了过来，分不清黑夜和白昼，我变得沉默忧郁。后来父母在老家给我找了一个对象，是一个叫小梁的姑娘，父母在一次来信中寄来女孩的一张照片，女孩瘦高，有几分姿色，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，就定了下来。那天我去车站接她，很有点地下党接头的味道，我俩每人右手拿了一本杂志，我很准确地找到了她，没照片上的好，也不算很差，只是我没什么感觉。一路乘车回家，我们都没有说话，到家后，我们也没有客套。我们就像一对相识了多年的老朋友，或者更像一对互不相干的陌生人，各自洗漱吃饭。夜深时候，我去卧室里拿一床被子，想去客厅里睡，她却武断地关了灯，并未征求我的意见，在黑暗中她开始脱衣服，我看到一个白亮的身子钻进了被窝，我知道我下一步该做什么了。

 

    事情进行得如此直接，没有任何铺垫，没有任何语言的交流，只有动作，一切在无声无息中进行。平静之后，我感觉她的一只手冰凉地放在我的胸上，我有一种想和她温存的想法。我发觉我竟忘了她的名字，我不知道她是谁。她是谁呢，我又是谁呢？那一刻里，我有一种无可抑止的悲伤，我的泪无声无息地流了出来。我忽然发现，爱情离我们是多么的遥远。无论我们把每一个细节进行得多么具体，多么细致，无论我们与谁，无论我们一生中要进行多少次。我知道我们进行的不是爱情，我们的行为与爱情无关。

 

    我忽然发现爱情在某一个黑夜从我心中永久地消逝了。